痛苦(2 / 3)
已。她目睹这样的他,感受这样的他,她很难过。她很愿意为了让他不那么难过而——
可是我不愿意!弗伊布斯攥紧了她的手。那样,我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呢?其实他没有想明白过如何用一个简短的词概括这个状况。不过此刻,他曾经学过的一个概念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
……像是在物化你。
这个词在生活中好少见,但黛安娜没有像他第一次听见别人提到这个概念时那么困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读到过这个词,知道它大致有什么内涵。然而她感到惊讶,因为她从来没把这个词和自己的处境联系起来。即使弗伊布斯现在提到这个词,她思索一番,也不懂为什么弗伊布斯觉得那样是在物化她。她觉得他是因为情绪激动而缺乏理智,在自我贬低。
那不是物化啊,弗伊布斯,那是……明智的做事情,做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好处的事情……
那不是。他想。他感到怨恨。物化。要怎么阐释这个词?要阐释的东西太多了,要历数的情况太多了。他反感、厌恶、抗拒……
黛安娜读着他的思绪,问他:你觉得……这样不尊重我,不尊重你?可是……为什么呢?
她没说下去,但他能模模糊糊感觉到她好像是这样想的:如果她能完美遵循他们的制造者的指示来和他相处,那么他会很快乐,而他快乐的话,她也会快乐。
不是这样。或者说,确实是这样。他之前就很快乐,在结合撕开黛安娜心灵的真相前,在他意识到他和黛安娜关系的真相前,他很快乐,感到幸福,感到满意。他的世界完美无缺,没有裂痕。也许是有过裂痕,但他可以对它们视而不见,因为刺痛的事实没有那么鲜明地宣告它的存在,让他被迫停下他的视而不见。
黛安娜担忧地问他:弗伊布斯……你需要疏导吗?我们可以在这里先简单地给你疏导一下,让你感觉到好起来……
他摇摇头:我不想感觉好起来……我不想每一次都只是很快就感觉好起来……
为什么?
因为……那让我有动力去……思考。
你以前也一直很擅长思考啊?她问。他一直都是更聪明的那个,他一直都在思考规则,测试的规则,竞争的规则,第九区的规则,这个社会的规则。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在规则中拔得头筹,被夸赞,被奖赏,成为最强和最好。
他思考得很好,一直这样思考下去,相信他们都会过上令人羡慕、值得嫉妒的生活。
还需要思考什么?
你需要疏导。黛安娜告诉他,就像一个医生告诉她的病人,他必须接受这个治疗方案。我来简单给你疏导一下。
他被刺穿。情绪被带走。他感觉好起来了,不管他刚才在悲愤什么,质疑什么,他现在都可以先放下它们,先享受这顿晚餐,这片城市的夜色。享受此刻。
他终于止住了哭泣,终于想起来他竟忘记了说出最重要的那句话:
“生日快乐,黛安娜。”
“生日快乐,弗伊布斯。”
“好吃吗?”他问。虽然心灵交流很方便,不够偶尔他们也很喜欢把话说出来,特别是那些不太重要的话。
黛安娜高兴地回答他:“好吃。”她开始细数每一道她觉得好吃的菜,细数她觉得好吃的地方在那里。之后,她还称赞了那里的视野,灯光璀璨的夜幕里的城市。还有餐厅的音乐也优美动听,侍者礼貌而且服务周到。随着她的讲述,汽车渐渐驶进漆黑的隧道,通过一道又一道闸门。他们回到了塔区,回到了宿舍——黛安娜现在把这里称为“家”。
汽车在车库停稳,熄火。黛安娜说:“可惜,你不喜欢那些。”
“但我也不觉得讨厌啊。”他解开安全带,“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区别。”在那里吃,或者在家;吃营养剂,或者吃美食;在一个有夜景可看,有音乐可听的地方吃,或者在一片黑暗。都是一样的,只要黛安娜在他近旁。
……所以,被迫和她分离的这几天让他有多么的——
她握住了他的手。
放松,弗伊布斯。她说。一切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疏导,又一次。他没有说他需要疏导,刚才餐厅里那点已经够了。
但是疏导的感觉很好。为什么不呢?到底为什么不呢?
他很快忘记了自己在想什么,因为黛安娜在吻他。疏导。结合。她很关心他,她很担心他。她惊讶他这几天这样痛苦,对他的痛苦感到同情……所以不能放任他的这些情绪。不可以他觉得应该怎样就怎样——这是为他好。
不可以留恋痛苦,这对他来说相当危险。他的工作中会见到非常非常多的痛苦,他自己不能被沾染。不然利剑就会锈蚀,无法完成使用者需要他完成的目标。他不可以失败,她不可以让他失败。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哨兵向导,他们是……
所以,为什么他们要生来就处于这样的地位里?他问。为什么他们要被这样对待?为什么他们要被这样培养?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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