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平静月色笼罩在寒凉中。
“人心百念,你我诞生于此,见过世间至纯至善,亦见过极凶极恶,怎会完全有别于此呢。”
他承认得轻飘,甚至冷漠的面目上出现极淡的笑:“此法还是人族的修者散仙弄出来的,不能否认在躬行执念这方面,出身凡人的开创性更胜一筹。”
一黑一白静坐殿内,对双方隐秘的心思心照不宣,泾渭分明各坐一侧实则都在默许魂奴实现的可能性。
可也都清楚,这么做只会玉石俱焚。
一室静谧之中,祸徊作为同体双子能感受到宿准那细微、迟迟无法平静的情绪。
祸徊想起柳蕴初这几个月在山上的修炼,想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是要求严苛没有手软,但她何尝放过自己。
无论练习中她受得伤有多重,下一次重复时也不会拖泥带水。
银发人起身踱步,停在了白日里女子依偎他看雪的地方,薄唇微启终是先行否决:“宿准,她不会甘心受我们摆布,她惜命,却没那么怕死。”
警告之语既是说给宿准听的,也是说给自己。
“我何尝不知。”过了许久宿准才给予回应。
眼前还浮现着未曾苏醒的自己对柳蕴初进行的试探和恶意,险境中她不寄希望身份上的兄长会回身救她,不通晓马术却敢用险招躲箭,没杀过人也有胆气选择狭路相逢勇者胜。
也罢……
他们与她之间有机缘,兴许是能再见的。
长睫掩下竖瞳中诸多情绪,宿准松开剑柄,暂时放下私情转而未雨绸缪。
“她这一去如鱼跃大海,鸟飞长空,离开我们前路仍是大凶之兆。还有半年时间,可以抓紧磨磨她的爪子。”
立在门旁的白影清寒入骨,淡声提及另一项要事,眼中晦暗不明。
“光有开刃不够,她身上还缺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是杀心。”玄衣男子一点既明,心里有些沉重,宿准很清楚柳蕴初面对杀戮血腥时的心态是不够强悍的。
她长大的环境应是相对平和的,坠神谷中不乏因人心而生、又因人心而陨的坠神。
虽不知道镇神对蕴初的用意,但以她目前的心态如果落到对人族生出仇恨的坠神手中将是十分凶险的。
祸徊衣袍微动侧身看向宿准,询问道:“她可有察觉此处异常?”
“已经察觉有所猜测了。”见祸徊皱眉直言可惜,宿准冷嗤,“她对血腥之事有阴影,不宜拔苗助长,眼下这让她难分真假的幻境才是保险的磨砺,循序渐进乃是上策。”
知道宿准在记着诞生时自己以修炼为由没少修理他的事。
银柳竖瞳嘲讽地看着他,反唇相讥:“不知是谁引发了蕴初的阴影。”
宿准噎住,凌厉的眉目沉下抬脚就欲离开,结果他突然又滞住傲然道:“你变化的法术是生疏了?这腰间的络子未免丑了些。”
顺着他目光低头,祸徊冷锐的目光柔了些许,长指灵活解下抬起轻晃。
“你说这个?”
宿准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祸徊轻描淡写:“是蕴初第一次学会打的就送给了我,心意珍贵我倒是很喜欢。”
一阵狂风呼过,原地哪还有宿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