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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33 /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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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问这话做甚?”

“相邀一叙。”快活三闲闲答道,“我有个好去处。”

“我跟王三哥一见如故,何必作这等客套,反倒显得生分了。”

“不敢、不敢!三哥当我自己人,我如何反当三哥是客气朋友。其中有个说法,借此一叙为三哥引见一个朋友。”

“那好!”石秀很爽快地答应,“这等说,我一定到。”

“承情之至。不过,这个朋友,说句实话,高攀不上三哥,而且怕你也看不上眼。”

“这是什么话。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敢自大?”

“若得三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快活三又说,“这个朋友,是个浪荡闲汉,也会些拳脚;论身份,实在不高,不过最敬重像三哥你这样的人,看在这些微心意上头,请三哥给他个面子。”

“好说、好说。只不知王三哥要我如何对待令友?”

“无非看在我的薄面,与他说两句好话。若是他有什么浮薄短浅叫人看不上眼的地方,担待则个。”

“那容易。”石秀问道,“令友贵姓?”

“姓张,叫张中立。”

等快活三说到这个名字,在座的人,无不默喻。石秀为人心高气傲,若说为了有求于人,向张中立这样不务正业、倚恃娼门为生的人去巴结,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事。所以快活三套个交情,从中拉拢,等石秀与张中立相熟了,言语一投机,自然什么话都好说。这是快活三老谋深算的一片苦心,须得助成他,不必将真情说破。

因此,这天自始至终石秀都不曾知晓,快活三要为他引见的那个朋友,实在就是他的大媒。

第二天午市方罢,石秀正吃了饭,打算去访快活三,只见他领了个童儿,肩上挑着食盒,臂弯里挟一领篾席,已先来相邀了。

两人谈着走着,来到西门外一处荷塘,柳荫下铺开篾席,先坐下休息。那童儿十分能干,煎茶煮酒,摆设果碟。刚刚安排停当,只见远处来了一骑,白马红缨,鞍上一名男子,穿一件玄色绸衫,敞着胸口,腰际束一条极阔的绣花鸾带,手里拈一支皮辫子编结的马鞭,昂首天外,扬扬得意地款款而来。

“中立、中立!”快活三大声喊着,又回头对石秀说:“就是此人!”

为了快活三有话招呼在先,石秀便起身迎接,表示敬意。等张中立下了马,快活三两下相见,彼此以“兄”相称,一个叫“张兄”,一个叫“石兄”。

“张兄”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吃过三天饱饭,忘掉了自己的出身,做出那纨绔子弟的派头,顾盼之间旁若无人,右手食指勾住马鞭的套环,一面说话一面甩,样子极其轻佻。

这副行径,自然叫石秀看不上眼。快活三也觉得张中立狂得未免过分,深怕石秀忍不住要发话,所以连连使着眼色,示意忍耐。

“请坐,请坐!”快活三捏住张中立的右手,借着相挽入席的样子,不叫他再甩马鞭子。

张中立也不让一让,管自南面而坐。快活三向石秀皱一皱眉做个鬼脸——石秀倒体谅他,报以豁达的微笑,就在张中立对面,盘腿坐下。

“小张,”快活三指着石秀说,“这位石三哥是杨节级的结义兄弟,为人最豪爽不过,是位好朋友。我与你自己人,说句老实话,将来你要请教石三哥的地方一定不少。”

“噢,”石秀略有些不安地说,“不敢,不敢!”

张中立不懂快活三的话,是暗示他收敛那飞扬浮躁的神态,只觉得有些困惑,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要请教石秀的事,于是问道:“石兄眼下做何生理?”

“只在我那义兄老丈人家帮着料理买卖。”

“你是说潘记肉行?”

“是的。”

“这等说,你只会杀猪?”张中立自觉这句话十分俏皮,得意地笑了起来。

石秀有些着恼,便冷冷答了句:“也会杀人。”

这一说,张中立笑不出来了,笑意虽无,笑容仍在,那神气就显得尴尬难看。快活三有些着急,赶紧咳嗽一声,转脸催他的童儿:“快拿酒来!怎的这等慢吞吞的?”

借这缘故,盖没了张中立的窘态。石秀却是心里懊悔,一则要看快活三的面子,再则不值得与此人一般见识。因此取了酒来,他抢着举杯道歉:“张兄,我不会说话,担待些。”

却也怪,张中立就吃这一套,一抑一扬,对石秀便有敬畏之意,连连谦谢:“好说,好说!石兄言重!”

见此光景,快活三自觉欣慰,便凑趣说道:“你们两位都是好酒量,先干两杯再说。”

“怎么是干两杯?”张中立问,“莫非有个说法?”

“对!有个说法。第一杯叫喜成双。”

“好个喜成双。这一杯我吃。”

张中立很爽快地干了一杯,亮一亮杯底,石秀也照样干了。等童儿斟满第二杯,快活三又有个说法。

“这第二杯也是个‘双’字,叫作‘好事成双’。”说着,向张中立诡秘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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